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里，住着一位名叫李老实的木匠。他手艺精湛却从不抬高价格，村里谁家门窗坏了，他总是第一个扛着工具上门帮忙。这年春天，李老实正在院子里刨木头，忽然听见屋檐下传来"啾啾"的哀鸣声。

原来是一只羽翼未丰的小燕子从巢里摔了下来，右翅不自然地耷拉着。李老实急忙放下刨子，用棉布小心翼翼捧起小生命。他记得老人说过，燕子是吉祥鸟，便用竹片给燕子做了个微型夹板，每天用捣碎的药草敷伤口。

二十天后，小燕子能在屋里低飞了。它总爱停在李老实肩头，有时还会叼来野果放在他的工具箱上。谷雨时节，燕子恋恋不舍地跟着北归的燕群飞走了。李老实望着空荡荡的屋檐笑了笑，继续埋头做他的木工活。

第二年惊蛰刚过，熟悉的"啾啾"声突然在院里响起。当初那只燕子不仅回来了，还带回来十几只同伴！它们围着李老实上下翻飞，有两只甚至大胆地啄了啄他花白的胡子。更神奇的是，这群燕子竟在李老实粮仓的横梁上筑了七个巢。

村里老人啧啧称奇："燕子最会挑人家，这是把福气往你屋里带啊！"果然，那年夏天暴雨冲毁了山路，唯独李老实家粮仓因燕巢特殊的排水构造，上千斤粮食安然无恙。更让人称道的是，燕群捕食了大量害虫，周边农田的收成比往年多了三成。

秋收时，村民们自发帮李老实翻新了房子。木匠在屋檐下特意做了带凹槽的横板，方便来年燕子筑巢。如今经过那个村庄，还能看见白墙黛瓦上成群的燕子起起落落。老人们总爱指着其中一只翅膀带褐斑的说："瞧见没？那就是当年被救的小家伙，现在都当曾祖母啦！"

这个故事在十里八乡传开后，每年都有孩子举着受伤的小鸟来找李老实。木匠总是乐呵呵地放下活计，一边教孩子们包扎，一边念叨："万物有灵，你待它三分好，它还你七分情。"后来村里建小学时，李老实捐出攒了半辈子的工钱，校徽上就刻着一只展翅的燕子。

二十年后，当年轻的支教老师问起学校象征的含义，头发花白的老校长笑着说："这是我们祖辈传下来的道理——善良就像燕子衔泥，看着微不足道，终能垒出遮风挡雨的屋檐。"教室窗外，新一年的燕群正掠过金黄的稻田，翅膀划出的弧线像极了微笑的嘴角。

如今科技发达了，村里人还是保持着给燕子留窗的习惯。谁家要是来了筑巢的燕子，老人就会翻出当年的故事："那会儿可没现在这些杀虫剂，全凭这些小家伙......"说着往燕巢底下系个红色的小布兜，接住掉落的羽毛和草梗。这抹红色在春风里轻轻摇晃，仿佛在诉说某个关于轮回与报偿的古老秘密。

去年清明，有位摄影爱好者拍下了这样的画面：94岁的李老实坐在藤椅上打盹，二十多只燕子安静地停在屋檐、晾衣绳甚至他的轮椅扶手上。阳光穿过它们翕动的翅膀，在老人身上投下流动的光斑，像一场无声的感恩仪式。这张照片后来获得了国际民俗摄影奖，评委的评语是："这是人类与自然最动人的契约。"

最近村里要修族谱，年轻人提议把"护燕传统"写进乡约。争论时，百岁老人颤巍巍捧出个木匣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多枚完好无损的燕子蛋壳。每枚壳上都用毛笔写着年份，最早的那枚标注着"壬寅年谷雨"——正是小燕子摔伤的那一年。满屋子人突然都红了眼眶，当天下午，村委会全票通过了第十六条乡规："凡我村居，须为春燕留一窗。"

今年开春，镇中学的生物老师带着学生来考察。他们发现本村燕子数量是邻镇的三倍，而且普遍多生一窝雏鸟。有孩子问为什么，老师指着村委会墙上泛黄的照片说："看，六十年前种下的善意，现在还在开花结果呢。"照片里，年轻时的李老实正仰头给燕巢钉防雨板，肩头停着那只标志性的褐斑燕子。

故事到这里似乎该结束了，但其实每天都在续写。昨天还有游客拍下有趣的一幕：便利店老板娘追着个偷糖的孩子跑，忽然有只燕子俯冲下来啄那孩子的手。孩子愣神的功夫，老板娘却笑了："算了算了，连燕子都帮你看店呢。"后来才知道，老板娘正是当年李老实救过的流浪儿孙女。你看，善意真的会像蒲公英的种子，乘着风的翅膀，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生根发芽。

所以啊，当你看见檐下有燕子忙碌的身影，不妨学那个老木匠，给它们留碗清水。说不定哪天，你也会在某个阳光正好的午后，收到来自天空的温柔回礼。